12月5号为国际志愿人员日。

今年的活动主题是“为了共同未来，立即志愿服务”旨在激励所有人为保护人类和地球采取行动。

早期，亚洲象一路北上的新闻引发了大家对象群生存环境的关注，今天，让我们来听一位公益志愿者讲述她眼中的西双版纳人与亚洲象的故事。

摄影：思含

“你是来研究大象的吗？”这是自我到版纳以来，被问过最多的一个问题。

由于疫情的原因，我一直滞留国内，没能踏上前往泰北的田野（基于参与观察的田野调查方法）之路，因此我来到了泰文化的祖源之地——西双版纳，试图找寻田野（指不同文化、区域或地点的先验性概念）的感觉。

目前我正在西双版纳州热带雨林保护基金会做一名志愿者。幸运的是，当时正好赶上基金会为腾讯99公益日的募款活动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因此我可以借此机会参与其中，田野（基于参与观察的田野调查方法）也得以顺利开展。

陪伴和救助脆弱小象

初到版纳，我听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救助象们的故事。认识了“网红”羊妞、调皮的强强、然然和小七母女、顽劣的昆六，还有“逛城哥”阿宝等等，以及最近被救助回来的龙龙和文文。

听参与救助龙龙的护林员大哥们讲述，最初发现龙龙是在支龙村的一片茶叶地里，“远远的就看到一头小象，憨憨的在那里走来走去，跟踪过去发现它的手受伤了”。

护林员将情况上报给公安和林草局后，根据日常巡护得知周边已没有象群，判断龙龙应该是因受伤而被象群遗弃了。仅两个多月大的小象几乎是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因此当龙龙走到一片香蕉地的时候，决定对龙龙采取救助，将它送到救助中心接受治疗。

摄影：思含

在来到救助中心后，龙龙在接受抚育和治疗的同时，还结识了新的伙伴——小象强强，强强今年已经7岁了，是一头“孤儿象”。

强强的妈妈为了救深陷泥潭的强强，最终自己被困在泥潭中无法脱困，当村民发现这头被困的母象时，强强的妈妈已经因为长期卧倒而呼吸衰竭，最终抢救无效。

而失去母亲的强强也一直无法融入新的象群，强强不仅被象群排斥，还经常被其他的大象踢打，所以强强只好独自流浪，白天偷偷躲起来睡觉，晚上偷吃景区的垃圾和水果摊旁边的果皮。

由于强强无法被象群接纳，为了它的生存和安全，工作人员决定将它带回救助中心照料。在强强被救助回来后，工作人员在它的粪便里发现了大量的塑料袋和寄生虫，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的小象，居然能够自己活了下来，因此给它取名为“强强”。

拍摄：思含

通过多次探访亚洲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我在了解这群可爱古老生灵的同时，也体会到了象爸这份职业的艰辛与不易。

在基金会秘书长张锡炎的介绍中，之前救助中心的陈主管由于忙着照顾受伤的小象们，无暇陪伴自己的孩子，这让家人不能理解。后来陈主管也让爱人体验了一把象爸的工作，在见识到了小象的可怜与可爱之后，陈主管的爱人说“以后家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把小象们照顾好就行了”。

陈继明在99公益直播时向邓亚萍介绍工作日常

后来，我们又去探望了从支龙村救助回来的龙龙，因为它只有两个多月大，所以它的象爸涛哥需要24小时陪着它。

拍摄：思含

龙龙时而会乖巧的躺靠在涛哥身上睡觉，时而用鼻子盘着涛哥的头发，每次陈主管见了都要说“不要让它一直这样玩下去啦，我之前头发也是茂密的，后来被羊妞一直盘盘盘，现在已经快没有了”。象爸这份工作不仅要承受更多的辛劳、需要更多的耐心，有时还要承担被象攻击的风险。能一直默默的坚守在这个岗位上的人，一定是把象爸这份工作作为他们的志业而践行着。

拍摄：思含

人象和谐与冲突并存

除了日常照料救助象的象爸们，野生亚洲象对版纳的老百姓而言并不算罕见。相较于“亚洲象”和“大象”，当地老百姓更喜欢称呼它们为“小黄象”、“老象”。

据基金会名誉理事长曹书记的介绍，“现在的亚洲象繁殖速度变快，个头也越来越小，老百姓喜欢叫它们小黄象，觉得它们个头小、脾气凶，就像人一样，个子小的调皮，个子大的憨”。而老百姓称呼它们为“老象”，这个“老”字也体现出了大象对老百姓而言是亲近的、常见的。

此前，我还听到一个有趣的说法，传说在很早以前，中原气候温暖，很适合象群生存，但是由于气候变化，象群逐渐向南迁徙，古人因象群的远去，产生了想念，创造出了“想象”一词，在文学上，想象的本意就是对大象的想念。

图片来源网络

在版纳，人与象的遭遇很是常见，但是除了建立预警系统、修建防象围栏、宣讲自救方法、予以经济补偿等补救措施以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更够避免或防止人与象的相遇。今年的亚洲象北迁事件，更是吸引了一大波流量，促使更多的人开始关注亚洲象的现状与保护。

在谈到大象的保护时，我们最先想到的都是那则“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的公益广告。其实，目前国内野生亚洲象保护所面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非法猎杀与种群数量的减少，而是栖息地减少和日益严重的人象冲突。

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科学研究所所长郭贤明老师告诉我说：“随着象群数量的增加，大象分布的区域越来越广，原有的栖息地不能满足自身的发展，大象出走是正常现象。”当象群离开栖息地，跑到村寨农田获取食物，大象和人类的生活空间重叠，人象之间就会产生矛盾与冲突。而面对这种情况能做的就是建造“大象食堂”，在为大象提供足够食物的同时，还能保障农民的收入。

在过去的五年间基金会共建设了将近1500亩大象食堂，为大象种植苞谷、甘蔗等农作物，人为的为大象创建食源地。在政府相关部门和更多社会机构的共同努力下，整个西双版纳州食源地建设共达到8000亩左右。

这些食源地的建设为缓解人象冲突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目前来看仍远远不够，因此基金会开始探索建立更多新型的大象食堂。

新型大象食堂的出现

新型的大象食堂拟通过恢复轮耕轮歇的方式来为大象创建食源地，这一模式借鉴的正是版纳山地民族传统的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在西双版纳的历史上，亚洲象的活动范围与人类的生产生活区域一直有所重叠，“人到哪里，大象都在旁边”，在这漫长的时光中，人类和大象形成了某种共生关系。

基金会名誉理事长曹孟良一直强调，西双版纳的自然环境和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是具有密切联系的，正是由于山地民族刀耕火种、轮耕轮歇生产方式的存在，通过不断的丢荒土地，使人们在哺育自身的同时，也为野生动物们提供了栖息环境。

人们的撂荒地成为了“雨林里的天窗”，没有了高大树木的遮天蔽日，各种藤本植物、蕨类植物等得以迅速生长，这些茎叶柔软、郁郁葱葱的低矮植物，是亚洲象和其他栖息在雨林里的动物们最喜爱的食物。

而现在随着保护区管理力度加大，人为活动干扰大幅减少，过去一些较好的亚洲象栖息地已逐渐被森林所替代，林中空地、林窗逐步消失，亚洲象取食的灌木、草本等被不可食用的乔木植物替代，茂密的森林仅为亚洲象提供隐蔽场所，难以满足它们的食物需求，大象离开栖息地到周围的村寨觅食，人象矛盾也逐渐浮出水面。

而大象食堂项目，为未来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大象食堂”项目将在位于勐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边缘以及野象出没频繁的支龙村进行，所选择的土地为国家划给支龙村的生产生活用地，既农业用地。

希望号召村民将剩余的农业用地用作大象食堂，先前两年为大象种植苞谷、旱稻等，每亩地给予村民800元的补助，若野象未能光顾，村民还可以将农作物收回，若野象光顾，将通过保险的形式给予村民补偿。

后五年让村民将耕地撂荒，令土地自由生长，相较于单一的人工种植，自然会孕育出种类繁多的禾本科、草本科及藤本科植物，让野象获得更丰富的营养。撂荒期间每亩地给予村民300元的补助，参与项目的村民不仅可以获得土地的租金，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获取收入。“大象食堂”项目目前已有七八户村民参加，地块面积达到三百多亩，并且已经得到林草局以及勐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认可。

目前基金会还需在投入资金方面继续努力，我们所募集的资金将主要用于村民补助及购买农作物种子，但绝不用于化肥农药，将承诺使农作物自然生长，保证天然无污染。

支龙村

公益基金会希望通过建立新型的大象食堂，继续扩大大象食堂的面积，为野生亚洲象提供更多的食物来源。通过恢复轮耕轮歇，缓解野生动物栖息地退化的问题，为其提供更多品种的食物；通过大象食堂的建立，增加村民收入，扭转此前矛盾的人象关系，再次实现人象和谐。

基金会救助受伤的小象、为大象建立食源地，通过支龙村大象食堂公益项目的设立，号召公民们一起参与到救助保护大象的事业中来。

此外，这些生物也是我们文明的一部分，我们还要将它传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因此我们要和大自然重新建立联系，为小象建家园、让小象有未来。